2006年12月21日星期四

民望戰(寫於星期五, 十二月 08, 2006)

公民黨與銷售稅有什麼關連?

間中留意政治新聞的人,會答得出:公民黨當中政治能量最高的大狀,出於右派、建制派、以及自詡為執政黨的心態,心裡面支持開徵銷售稅,但礙於選票及黨內基層派的道德高地,只有藉稅項技術內容而提出原則上的反對。

極度緊貼政治新聞,甚至掌握政治脈膊的人,聽到這個問題,可能會答:特首選舉,或者精確一點的答案是「民望戰」。

看到這裡有點不明就裡的人,就先讓小弟在這裡談談來龍去脈。12月4日,星期一,多份報章突然收到一封電郵,裡面有一條link,是一名自稱公民黨黨員的blog,裡面寫有一封自稱向公民黨高層直諫的公開信,內容主要是兩點,一是公民黨高層多次拜會台灣,他認為不應該收受台灣資金,影響跟中央關係,從而做不到執政黨;二是公民黨在10月聘請美資公關公司APCO幫梁家傑做選前的工程,但吳大狀又收到APCO要求公民黨對外宣稱該公司工作跟選舉無關,吳在執委會上要求黨員統一口徑,又在某場合提及這公司工作不應負責選舉開支。那自稱公民黨黨員認為,這涉嫌故意逃避申報,以免選舉開支爆煲,是知法犯法,要求對方懸崖勒馬云云。

翌日,多份報章以大篇幅報道此事,矛頭直指公民黨的誠信問題。同一天,政府早上行政會議加插特別議程討論銷售稅,連管財經事務及庫務的局長肥仔馬,都事前不知就裡,各行會成員要早到一小時去看文件,看完後嚇一跳,原來是銷售稅諮詢因民意反對而要「急剎車」。財爺唐英年會後公布,往後諮詢期不准再推介銷售稅,再拿回2000年鄭慕智的陳年報告,漫無邊際地討論擴闊稅基方法。當奴就出來說支持唐英年這務實的決定,唐英年就斬釘截鐵地說:「這是我的決定。」

心水清的,應該看到兩件事的關連。

公民黨梁家傑不自量力參加特首選舉,偏偏當奴不想、不屑亦不敢跟他辯論,結果人人見到梁家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當奴則司馬昭之心,路人皆見,民望遂此消彼長。眼見關乎到梁家傑拿不拿到100張特首選舉入場券的選委會選舉在周日就到(12月10日),中x辦之流的中方人士即把握時機出橫手,借用早前跟民主黨內鬼合謀的「真兄弟」技倆,假扮好心黨員以網誌方式抹黑公民黨。

抹黑過後,翌日當奴來一招迷途知返,為老百姓心中除去銷售稅的恐怖陰影,同時這決定人人叫好,政府又可以得出順應民意的開明形象。梁家傑剛失分,當奴就出一招來得分,還輕輕將諮詢失敗的責任全卸給唐英年,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民望戰,時間配合得非常好。

董落曾上,這個臨時被中央黃袍加身的特首,真是坐都坐不穩,戰戰兢兢,時刻擔心有天中央要他腳痛發作,所以他上任以來,要解讀他所推行的政策的背後思維並不困難,只要牢記一個字就可以,那就是一字記之曰「短」。

短成點?就是短到只爭朝夕,一切只為一時三刻的民望,因為當奴上得特首位,只因為民望,可以連任,也只因為民望,所謂成也民望,敗也民望,民望遂成了他制訂政策的主要影響因素,甚至是唯一目的。

有為的領袖重視民意,甚至可以創造民意,卻從來沒聽過有重視民望的有為領袖。在《In an uncertain world》的回憶錄中,作者前美國財長Robert Rubin說,市場信心對政府推行政策很重要,而信心往往跟經濟表現和政策的成效有關,但又不是完全正比例的關係,於是政府面對的困難是,任何試圖去唱好經濟表現或政策成效,試圖鞏固市場信心的舉動都會徒勞無功,甚至有損政府的公信力,因此政府最終只能努力做好政策,讓政策成效成為市場信心的基礎。

將「市場信心」比喻為民望,道理也是一樣。民望建基於市民生活、經濟環境及政府施政效能等,但這些也非完全正比例關係,因為市民對這些條件都會有不同的主觀體驗和演譯(尤其香港貧富懸殊如斯嚴重)。由是者,政府想做任何事去改變民望,最終會適得其反,只落下朝令夕改的惡名,公信力受損,甚至淪為回應性政府(事實上跟現時當奴政府已差不多,他們只會就民意反彈或民粹訴求作出回應)。

如今,當奴面對梁家傑的挑戰,沒有選擇充分表現自己施政能力、鴻圖偉略的正路,卻去搞小動作,搞民望戰的旁門左道。而這種人竟然篤定是我們未來六年的特首,香港人,除了自求多福,還可以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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