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28日星期日

梁家傑兵敗醫學會

梁家傑出席醫學會論壇,結果搞到一團糟。

作為一個特首候選人,不一定要口才便給,也不一定要風騷過人,但至低限度,是要毫不含糊、清楚講出自己的理念和想法,因為在一個選舉論壇上,你最重要的目的不是去展現你的口才辯才,而是將你想表達的訊息,清清楚楚表達給聽眾。

身為資深大狀的梁家傑,顯然連這個能力也沒有。

坐在醫學會狹小的會議室內,來聽的選委不過十人,當梁家傑用扮高深的語氣講了一輪政綱後,進入發問時間的戲肉。也許同樣在座的競選辦仝人不會想像到,單是第一條問題,已將梁家傑打入第十八層地獄。

自由黨的黃以謙透過電郵問:「你當選後,如何帶領業界打開內地網絡和市場?」這是典型以業界利益為主的思維,也針對公民黨跟中央的「良好」關係,問者本身顯存惡意。

梁家傑即長篇大論的回答,他開頭即說:「我們應該想如何利用我們的優劫去幫國家向前發展,如果時時去諗如何去拿著數,始終會遭人白眼。」他跟著又道:「十一五講金融中心、人民幣業務,是否符合中國國情?是否符合各省市步伐?大家心中有數,特區政府仍用這個心態去幫助我們的專業,恐怕會碰壁。只有在雙贏之下,我們就算不去求,不去乞,自然會有合作。」(以上僅是節錄,事實他講的長得多,這裡只撮錄其中精華。)

不知大家對梁家傑的回答有什麼看法?我愈聽就愈感到不對勁,心想梁家傑一定要糟,事關崩口人忌崩口碗,業界人士對打入內地市場,「拿著數」這三個字一定不能出得口。我即時跟行家說:「哎呀,他來來去去其實想講特首爭取求不得其法,以致欲速則不達,何須講到這麼複雜?」

果然,主持論壇的謝鴻興登時充滿敵意,發難說:「你是否認為,我們利用CEPA擴展在內地業務,就是攤大手板問內地拿著數?」蔡堅亦說:「我們回歸10年,醫生連在內地開個體戶都不行,醫生身、心都未回歸。我們完全無意向中央或內地醫療系統要求開放乜乜物物,只是希望能夠參與。」

梁家傑唯有即時補鑊說:「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如果交給一個只懂去內地拿著數的特首去幫你們爭取,不如自求多福好過。」

梁家傑講「拿著數」的,其實是特首,但在場選委聽來,卻覺得梁家傑在責難他們。一切源由,都是梁家傑那種喜歡長篇大論、莫測高深的講話風格。人性就是這樣,聽到一句不O岩聽的,之後什麼都聽不入耳,這從來都是理性討論的一大障礙。

梁家傑犯的錯還不只這樣,第一,他文不對題。梁家傑由踏入這個論壇的第一個立足點,就是想突顯曾蔭權的錯誤和不足,所以一上口,就是批評曾蔭權只管拿著數,但對方問的,是「梁家傑」怎樣幫助業界開拓內地市場。

第二,他的答案毫無建樹。什麼叫利用香港的優勢幫助內地?他沒有解釋,實際上,他至少應處理兩個問題。首先,是內地行業的區域流動性問題,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香港醫生想爭取的,是公平地進入內地市場的機會,換言之,這是公民的權利(相信講到這裡,班醫生會O岩聽得多)。另一個問題,是為何醫生行業在內地關卡重重,這跟內地醫院的收費、買藥制度,以至重大事故管理(隱瞞)制度等都可能相關。梁家傑若真有做功課,應該講得出以上的話來。

開局不利,唯有中局搶回先手,但馬上,梁家傑又被蔡堅將了一軍。

話說梁家傑在談他的政綱時,提到會參考外國,落實2000:1的家庭醫生比例。於是蔡堅就窒了他一句:「你的建議,在香港600萬人下要3000名家庭醫生,香港每年的家庭醫學系學生約100人,即使再加上其他學生,你的標準只怕要數十年才做得到。請你先諮詢業界意見和了解資料後,才去制訂這些數據政策。」

我不熟悉這些數據,不知是2000人一名家庭醫生,還是2000個家庭一名家庭醫生,如果是後者,梁家傑大可以講實際只需約750名家庭醫生便夠數(假設一個家庭是四人的話)。梁家傑笑著回答:「我都是拋磚引玉,我一定會尊重和汲納民間智慧。」顯然,他沒做足功課。

梁家傑還有一個很爭議性的政綱,同樣引來數名選委圍攻,那就是他說每年270億的撥款已經足夠,因為政府可以通過重組內部資源,將住院復康時間縮短,將最昂貴的一環減少。他說人口老化不會增加太多醫療開支,估計每年增長2%都可以維持到。他又建議,可以鼓勵私人醫療保險和個人醫療儲蓄計劃配合。

梁家騮就馬上執住「270億足夠」這一句:「你上任後,是否就要我們繼續捱下去?」史泰祖就批評:「你給人的感覺是想迴避醫療融資這個困難的題目。」

面對這些質疑,不知梁家傑當時心裡怎麼想?其實,都是因為他不懂得演說最基本的技巧,就是集中一兩個重點,加以發揮和演譯,梁家傑偏偏就用一大堆說辭,去隱沒了重點所在。結果難免因為個別一兩句話而令人誤解。

醫療融資的問題,以小弟膚淺的見解,主要是政府不願投放更多資源入公營醫療體系,期望在用者自付下,減少政府負擔。醫生業界希望發展醫療融資,是因為這誓必惠澤私家醫生,因此梁家傑的說法,他們根本聽不入耳。

梁家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不想走融資而加重市民負擔(不要忘記公民黨內有很多民間基層團體代表),但又不想加強政府在提供公營醫療的角色(公民黨核心卻最信奉新自由主義),於是想出這個既保持現有資源投放不變,又用這個那個方式修修補補來增加資源的古怪方法。

梁家傑另一個想表達的訊息,就是借此打曾蔭權,指他只懂講不夠錢,但就坐以待斃,守株待兔。我當場的想法是,如果我是梁家傑,我一定馬上煲大曾蔭權為了開徵商品及服務稅而擱置醫療融資方案諮詢,置香港未來死活於不顧。可惜的是,梁家傑沒走這一步,反讓自己處於被動。

今次論壇,梁家傑答得較好的,是有人問他沒有行政經驗,如何駕馭特區政府。他即時口若懸河地說:「現在不是考AO,是選特首,他最多比我做多了18個月特首,但他的成績單如何?選特首,有沒有行政經驗不是問題,他如果願意的話,可以繼續做司長,這是他專長,他專長不是做特首,是做AO,便由他繼續做。」

這才是簡明清楚到題的答案!在場記者都為之一振。無他,競選辦為了這一條答案,不知幫梁家傑溫了多少遍。可惜的是,去到醫療政策方面,究非梁家傑所長,為何他不花多些功夫才來醫學會闖關?

當然,公道而論,入得這些論壇,早預到對方會問題尖銳,一副戰鬥格,而且至少梁家傑肯現身,而擺明已宣布參選但又死撐自己未宣布的當奴,就怎樣叫都不肯來,所以梁家傑沒失多少分。主辦單位在當奴的空置座位上放了一條黑煲呔,都算幽了一默。

2007年1月7日星期日

秦檜的遺囑?

先貼一篇網上流傳摘自《北京青年報》的報道。

秦檜的遺囑?熟真熟假?會否有人有其真本文章?

中國考古界2006年的最大發現,終于隨著引人爭議的拆遷開發工程而誕生。在建設過程中發掘的一宋代古墓,日前出土了包括秦檜親筆遺囑在內的一批重要文物。  

據未經證實的消息透露,有關文物部門已經初步確定該批文物中包括有秦檜親筆書寫的“政治遺囑”,對其生前的引人爭議的行為作了一定的辯解,並對中國知識分子(士大夫)提出了尖銳的批評。據了解,國家文物局鑒定專家和各研究機構的著名宋史專家均已雲集現場。  

自稱秦氏後人的多名人士表示,將密切關注該文物的鑒定,如確定先祖罪名不實,根據疑罪從無和無罪推定的司法原則,將可能入稟法院要求取消岳飛廟中的秦氏夫婦跪像,如仍要設立跪像,則應“將跪像腦袋換為書本,代表食書不化、空言誤國的腐儒們該為中國的落後而懺悔”。  

該份被專家初步認定為秦檜“政治遺囑”的文物,書寫在一塊長達2.2米、寬約50公分的綢緞上,這也是其能保持至今的主要原因。  

出土該批文物的村莊位于本市郊區,早先名為麓洱,現名為壺侑,因風光優美,出產茶葉,宋代時一度是高官們的莊園。此次所發掘的宋墓,專家估計為秦氏子佷輩的墓穴,時間應在1178年(宋孝宗淳熙五年,為岳飛平反昭雪)後,秦氏此時逐漸失勢,一些身前文物成為族人累贅和朝野忌諱,干脆采用殉葬方式掩藏。  

巧合的是,隨本次墓葬發掘一起出土的地契資料表明,此地莊園基本為岳秦兩家分領。兩家比鄰,這也是宋史研究的新發現之一。  

據消息人士透露,初步鑒定秦檜該份遺囑作于高宗紹興十四年(1145年),時年55歲(秦檜生于哲宗元五年,1090年),即其死前(1155年)十年,岳飛含冤被殺(紹興十一年臘月,1142年1月)後三年。  

秦檜在該份遺囑中,首先告誡子孫遠離政治,自己深知將“獲譴汗青”,“蒙羞萬年”,叮囑子孫在他死後萬莫貪戀祿位,急流勇退,也不可在風暴來臨後為他爭辯,“庶幾可得苟全性命”,並對幾個已身據高位的族人詳細指示了退出政壇的方略。專家正是據此認定此書信為家族內的政治遺囑。

據已經詳細閱讀該份文物的一位匿名專家介紹,秦檜在該份遺囑中表明自己堅信對金議和是當時的“國情”下保全家國的唯一出路,也曾經和岳飛直接探討過此問題,但岳飛表示“要為不可為之事”。而宋高宗其實並不反對北伐作戰,因為戰爭在很大程度上令他“為江北百姓所夙夜仰望”,顯然皇帝很陶醉這種救世主的感覺。但因為岳飛在規復舊河山之外,經常公開宣揚要“迎還二帝”,而金國也不斷在戰爭失利時派密使威脅高宗要“送還汝兄”,並不斷暗示囚在五國城的宋欽宗與岳飛有秘密來往,令高宗疑竇叢生,甚至到了“寢食不思”地步。高宗12道金牌召回征途中的岳飛,就是因為金使送來了岳飛與欽宗聯絡的“確切證據”,欽宗甚至揚言返國復闢後將清洗“老九”(高宗為徽宗第九子)的人馬,高宗因此需要和岳飛對證確認。  

據了解,秦檜在遺囑中說,高宗與岳飛的晤談一概秘密進行,他也不能與聞。但事後高宗告訴他,岳飛一再表態自己只想規復北方迎還二帝,私心最多就是成就功名,待成功後願意效仿石守信等解甲歸田。至于帝位歸屬,岳飛表示那是“皇家手足間事”,沒有旗幟鮮明地表態。  

秦檜在遺囑中對岳飛的戰功給予很高評價,認為岳飛的善戰為其議和提供相當大的便利空間,以打促談效果很好。但岳飛有功名心,性格也比較孤僻,與人不好相處,容易招疑招忌,好多次甚至與皇帝言語不合而撂挑子走人,與皇帝結了深怨。岳飛不大考慮高宗本人的利益,不僅和被囚敵國的欽宗有謠傳中的來往,還多次當面勸高宗立嗣,高宗本人因有隱疾(據後世醫學推斷是陽痿)而無子嗣,因此十分懷疑岳飛擁兵欲立擁立之功,犯了人臣的大忌,違背了祖宗傳下的抑武揚文的宗旨,估計也是因此引發高宗殺機,不惜破除有宋以來不殺大臣的誓言。秦檜表示,他已竭盡全力至少保全岳雲和張憲,但高宗指示全殺,他亦無奈。同僚們在岳飛被殺後不敢質問皇帝,都來質問秦檜,秦檜也不敢和不便說皇帝的意思,只好說“莫須有”含糊應對。  

據透露,秦檜在遺囑中激烈指責中國知識分子(士大夫)空言誤國,“不知兵而好言兵事、不知國而好言國事”,以為慷慨激昂就能救國救民,更以為說過就等于做過了。自己不挑擔子,還好以大帽子壓人,政府只要提出一韜光養晦,就會被指賣國;只要一與金國議和,就會被指媚外,而戰爭需要大量積累,需要“暫息兵戈勤稼穡”與民生息。秦檜說自己不得不以強勢壓下這種言論,斷了不少空談者的仕途和財路,但“開罪言路罪在身後”,國事艱難又難免掛一漏萬,身後的名聲是不可指望的。有意思的是,秦檜說岳飛對知識分子的空言比他還反感,並認為岳飛本人究竟並非讀書人出身,更注重實戰成效。  

秦檜在遺囑中辯解說,帝位一旦有紛爭,內戰必起,國家必亡,因此不如保全半壁江山;而即使帝室無恙,但畢竟皇帝已經對擁兵大將起了猜忌,此隙一開絕難彌合,即使岳飛本人無所謂,但手下驕兵悍將也難保萬一。至于自己事後為皇帝分謗,從公議而言,高據相位責無旁貸,為江山社稷只好犧牲自己的令名;從私情來說,高宗于他有“知遇之恩、信任之專”,他也只能為知己者死。所以,教誨子孫,高宗在位或可保秦家富貴,而高宗百年後秦家必將被清算,“民忿欲泄終需泄”。他感慨,“生逢亂世家國顛沛”,總想做點經世濟國的實事,但“為實事者均不見容于當下”,岳飛難以見容于皇帝,而他必將更難以見容于言官史冊,後世只有那些維持亂世危局的當局者才能體會他的苦心了。  

據專家介紹,民間形成定見的秦檜是金國“奸細”的看法,都無實證,卻有很多反證。南宋的史學家就留下很多資料,如李心傳寫的《要錄》說,秦檜不是金人“奸細”,只是主和派而已。徐夢莘寫的《三朝北盟會編》說,前御史中丞秦檜和家屬從金軍佔領的楚州孫村中逃歸至漣水軍丁祀水寨,只使用“逃歸”二字。熊克寫的《中興小記》說,秦檜從敵中歸來,也沒說他是“奸細”。  

只有張邦昌友婿朱勝非寫的《閑居錄》說,秦檜全家及婢僕從金國歸宋,不是“逃歸”。朱勝非是擁護張邦昌的,而秦檜是一直反對金人立偽張邦昌,秦檜與朱勝非矛盾尖銳。秦檜執政時,朱勝非被廢居八年,有利益沖突,因此專家認為可以斷定朱勝非《閑居錄》所記是對秦檜的打擊報復。另有《金人南遷錄》說,天會八年,金國諸臣害怕宋朝君臣報復,主張放縱秦檜歸宋朝。然而《金人南遷錄》是一本謬誤百出的書,此書對秦檜的敘述是“曉然傅會”,是錯誤的。而從宋高宗的詔令中可以看到趙構是熱烈歡迎秦檜逃歸宋朝,他將秦檜比作漢代的甦武,常持漢節。秦檜自己寫的《北征紀實》中,可以看到他在金軍中想盡千方百計,最後才能逃歸宋朝,情節十分具體,絕難杜撰。秦檜逃回宋朝,皇帝趙構稱贊秦檜“忠樸過人”,比作甦武,朝中宰相重臣如範忠尹,李回等人說秦檜是忠臣,使許多朝臣不再懷疑秦檜是“奸細”,李綱書寫贊揚秦檜“精忠許國”,“立大節于宗社傾危之秋”。這充分說明金人並不是縱使秦檜歸宋朝。  

本市政府新聞發言人今日表示,歷史問題將由專家們去研究考據,但此次考古大發現,也雄辯地證明了︰即使僅從挖掘中華民族的悠久歷史的角度,城市的拆遷和開發也是十分必要的,今後將進一步加大城市圈地和開發的力度,更多更快地挖掘地下沉睡的寶藏,推動經濟發展和社會進度的“雙豐收”。(來源:北京青年報)



這件事如果屬真,我會再度想起Michel Faucault。

2007年1月6日星期六

民望的本質(二)

一場台灣地震,讓我以為十年都不會再上到這個blog,所以一直沒上來寫文,眼見blog友貼文貼得那麼開心,我都是時候返來交下功課。

上回提到民調源自對其反映真實性的迷思(科學或多或少也是出於這種迷思),其實我最想寫的主題,是民望評分這東西。

自從人類有物品交易開始,數字成為我們體驗四周事物的重要媒界,到了現在,數字更成為了全部,連民望都可以用數字來體現,有點像RPG裡大奸角的MP、HP、XP。

當奴重用政治化妝師,政治化妝師更重視數字,可以想見當奴民望滑落,對政治化妝師們的衝擊有多大(因為咁樣證明佢地做唔到野,冇料到),睇見當奴早前述職時,以「民望升跌,對我都是激勵」這種煞有介事的態度,來回應民望評分滑落的問題,即可見他多麼重視民望這鬼東西。

民望評分是一個平均數,當代政治來講,深得民望的領袖,一般評分約60以上,50樓下的已經是危險線。再重申一次,民望評分是平均數,即使在該1000名接受民調的受訪者來講,這個平均數幾乎都不代表他們任何一人心中的分數。那民望評分的意義在哪?

意義在升跌(有點像廢話。此升跌不是指評分升跌了幾多個百仙,而是升跌背後的原因--這也是一句廢話)。事實上,真正會給予平均數的人少之又少,支持者會給予偏高的分數,例如70至100分,觀望態度者,一般會給50至60分,那反對者呢?當然是0分啊,也有可能施捨個20分。

左右民望平均數微幅上落的,一般都在兩邊的極端者,如果有大幅上落,那是大量受訪者偏向某個極端。

為政者,當非著眼於如何提升民望評分,而是從升跌中了解民意走向極端的原因。講完。

想反駁劉兆佳叔一句,香港沒有一班叫溫和保守的中產,只有冷漠自私的港人。